《善与人交 久而敬之》——上海公共外交实践(连载四十七)

探索公共外交研究的切入点

 

——在首届沪江公共外交论坛上的发言

 

袁  明

 

 

谢谢上海理工大学邀请我来参加首届沪江公共外交论坛。我谈几点对公共外交研究的认识,多是基于自己这些年来的读书、实践与思考。

 

近现代外交出现在欧洲,有几百年的历史,但是公共外交的历史并不是太长,大概是七十余年,应该是20世纪后半叶至现在。公共外交的舞台则扩展到全世界。我一直认为,中国参与现代意义上的外交,是从民族救亡开始的。中国参与公共外交,则是经济发展,国力增强,国际地位不断提升以后。

 

我们大家一起在做的,是“中国与世界”这个百年大课题。国际视野非常重要。我从90年代开始,参加了不少我们现在称之为公共外交的活动。我比较关注发达国家的一些实践轨迹。发达国际凭借实力,在世界上做了很多事情,包括公共外交。举一个例子,“美日欧三边委员会”是一个公共外交机构,是七国集团的智囊团。它每年在华盛顿、柏林、东京开年会,记得有两次分别在波兰、韩国召开,这与当时的国际形势有很大关系。最初中国在世界上的位置不像现在这么显眼,我们更多的是在观察。每年近150位七国集团的前政要、经济界领袖、知名学者参会,讨论他们心目中的世界重大议题,然后由秘书处整理成“美日欧三边委员会报告”,送达有关各国的首脑办公室。90年代中期,我受邀做了一次大会发言,讲中国故事。基辛格、洛克菲勒、约瑟夫-奈等在现场听后纷纷向我表示祝贺。我观察到,这个机构看似松散,但是有专门的秘书处及专门工作人员。开大会时,来自美、欧、日的三位秘书长坐在主席台一角,负责协调全场。公共外交要做到这样的基础化、常态化、机制化,里面是有讲究的。历史在前进。这个机构作为那个时代、那一代人的国际梦,已经融入了更为广阔的全球生态。但是对于我们深入了解世界,了解曾经对世界政治经济发展产生过重大影响的机构、思想和运作,还是很重要的“轨迹认识”,值得研究。

 

为什么我刚才说更广阔的全球生活内容呢?因为全球生活创造了新的国际力量,随之也带来了越来越多的中国机会。比如说在2015年12月联合国巴黎大会上,来自10个国家25个投资者组成了一个突破能源联盟,形成一个新的国际机制,也给公共外交开拓了新的空间。再举一个例子:这次全球面临新冠疫情,人类需要应对共同挑战,一些国际组织正在迅速整合与发力。其中一个是CEPI,英文是Coalition for Epidemic Preparedness Initiative。这是个什么组织呢?2017年在达沃斯论坛上,北欧几个国家的政府和盖茨基金会这样的NGO组织,加上企业,发起成立CEPI。

 

我们看到,在更广阔的全球图景中,有很多新的舞台、新的概念、新的机制有待研究。

 

今年2月22日,我参加公共外交协会、北大和人民大学联合举办的“对话合作管控分歧—推动中美关系重回正轨”的蓝厅论坛。我从人文交流的角度谈了一点自己的体会。人类走到今天,人文交流是最基础的活动之一。过去40年的中美人文交流是在两国人文层面双向补充营养,扩大认知。既有自上而下的推动,也有自下而上的呼应,在世界人文交流史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。40年至少可以给两代人足够的时间,让其创造力最旺盛的生命时段参与其中。这是世界人文交流史上的一个亮点。将来的人们再做研究,很难绕过这段历史。

 

袁明在首届沪江公共外交论坛上作主旨发言

 

世界正在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。中国和世界都在发生极大的变化。作为中国人来讲,我们从近代以来都很有自觉,就是我们在做大课题。中国文化中的“天行健,君子当自强不息”是一种精神气质,到了当代,它也可以是一种人类遇到新挑战时的共同品格。这需要我们到生活中去发掘,塑造。我最近几年来的体会是,要关注青年人的创造力。

 

北京大学燕京学堂每年招收120位来自全世界各地的优秀青年学子,现在已经有了来自70多个国家的600多位学生。学堂有一个非常有名的青年项目“全球青年中国论坛。”这个项目前年的报名人数已经超过了哈佛大学的中国论坛。这说明它在全球的影响很大,参与其中的是一批非常活跃的青年人。

 

第三届的论坛设计开始议题讨论时,有学生提出讨论女性问题,也有学生提出更为开阔的思路。后来谈着谈着,年轻人发现,英文中的“女性”(women),不就是汉语拼音中的“我们”嘛。这个主题想法提出后,学生们非常兴奋,思想灵动不已,觉得语言可以打开更为广阔的天地。今年我们的学生分布在五大洲,在新冠阴影的笼罩下,年轻学生又一次显出突破阴影的活力。在论坛议题设计时,他们想出来“Shared Renewal”,我看到也很兴奋,非常支持,还同意他们的邀请去做主旨报告,讲语言可以在文明沟通中起积极的作用。从“我们”到“Shared Renewal”,年轻人的创造力不可小看,他们用智慧与想象,具体地演绎了“人类命运共同体”的故事。

 

我再举几个优秀青年的例子。一位从哈佛大学艺术学院毕业的香港女生来到燕京学堂,发现庭院中有近代历史留下的中西结合建筑元素。如何进行现代再创造呢?她用“光”这个自然物,设计并创造了年轻人喜欢的读书新环境,展示了艺术力量可以妙趣无穷。创造力是年轻人的优势,我们的责任是搭建各种舞台,凝聚优势,讲好“中国故事。”

 

在北京大学7000人的毕业典礼上,燕京学堂第一届一位美国学生用流利的中文讲了自己如何实践“君子和而不同”这一理念。这在青年人中引起热烈反响。他受到许多机构的入职邀请。但是他最后决定去中国的陕西,在中国的西北农村待了三年半,专心做农村教育。还有一位墨西哥学生,在华为实习一年后,被华为总部派到拉丁美洲,为华为开拓拉丁美洲市场。这样优秀的年轻人的例子举不胜举。生活中的这些实例,既是新时代公共外交的内容,也是公共外交的新生力量,都值得好好研究。

 

我从来都认为,一切传统的东西都要经受现代洗礼。在大时代中,现代洗礼应该传递更高的中国智慧和中国追求。文化的现代能力是在不断发展的。上海理工大学文理交叉,可以充分发挥年轻人的创造力,在新的时代创造新的文化。

  

 

(作者系上海公共外交研究院首届专家咨询委员会委员,燕京学堂名誉院长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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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-01-17 10:18