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善与人交 久而敬之》——上海公共外交实践(连载五十三)

善用媒体力量更好讲述中国故事

 

敬一丹

 

 

去年国庆期间我接到一个任务非常特别。这个任务谁下的呢,是外宣呢?外交部呢?还是台领导呢?我们领导说,反正就是国家任务,你录一短视频,我们做一个特别的节目。派什么用呢?就是国庆节时,在为我驻各国大使举行的招待会上,播放给各位嘉宾看的。谈什么呢?谈建国69年来发生的巨大变化,曾经那么穷的国家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。

 

我不能以焦点访谈的身份谈,我们也不是在做焦点访谈的节目。那从什么角度呢,他们说,你就以一个中国人的角度吧。我再三想,还是讲故事吧。

 

我姥爷是闯关东的农民。那时中国农民种地,是不能好好养活自己孩子的。我姥爷跟我姥姥生了11个孩子,只活了7个。当年,我妈会在每个月的22号,拿着粮本去买全家的粮食,就是全家定量供应的粮食,养活着我们姐弟4个人。当时所有的票对我来说太珍贵了,我太习惯用布票粮票了。直到我上大学的时候,我同学说,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,第一件事就是到粮店去起出全国粮票。那时候叫“起”粮票,要不然他在他们那个省是走不出来的。我这么习惯用粮票的人,在我当记者之后的90年代中期,为此做了一个报道,讲的就是中国的粮票已经退出了历史舞台。可以说,我见证了粮票的终结。

 

这就是我讲的故事。

 

中国一直为粮食发愁,一见面都要问“你吃了吗”。这样一个国度是怎么解决吃饭问题的。我觉得讲到这里就可以了。

 

这个节目其实做得很仓促,但后来在各大使馆举行的国庆招待上都用了。我就在想,这是不是讲中国故事的一次实践呢?

 

今天听了很多人在这里讲。讲好中国故事,这句话本来是我们媒体人经常说的一句话,现在也是我们公共外交经常提醒自己的话。我是退休以后才知道什么叫公共外交的。我退休以后,我们秘书长说你参加我们的活动吧,那时我才知道什么叫公共外交。我们公共外交的团组出去以后,团内有很多人,包括媒体人。我是退休人员,我就问领队,你们为什么还带上我呢?他们说因为你是网络名人啊。谁是网络名人?我确实有微博,但半死不活很久没用了。他们说你应该用起来,我们就是要用你们这些名人的传播力来扩大影响。

 

我很久以前就讲中国故事了。比如,“感动中国”就是讲中国故事。“感动中国”是一个媒体搭建的平台,“感动中国”不是创造好人,只不过是看到这么多好人在茫茫人海之中,去建一个平台呈现这些好人。还有一个原因,就是“感动中国”这个团队看到了那个时候的道德状况:那么多人在忧虑,那么多人在置疑,在叩问我们现在的道德状况、我们的文化氛围,以及那么多让人心里产生问号的地方。这个时候我们用什么办法让人们对未来有信心呢,那些感动中国的人物就是让我们有信心的人。他们来自不同的背景,他们那个背景让我们了解以后,更能看出他们的价值,于是“感动中国”应运而生。

 

现在“感动中国”已经存在了17年,马上就要迎来第18次的“感动中国”。我很幸运遇到这个节目并和它相伴了这么多年。如果我不遇到“感动中国”这个节目的话,我天天面对“焦点访谈”所报道的那些阴影、那些问题的话,我早就抑郁了。正是因为我看到对未来有信心的这些人,我才有了平衡,我才能够坚持。

 

这样的故事我们是可以在不同的范围里面讲的,就像“感动中国”这样主要面对中国国内观众的节目,我也要注意有一个世界的角度,因为它是中国人的年度重要史诗。有一期节目,出现了有替中国人打官司的日本律师。我作为一个东北人都不太接受日本人出现在“感动中国”的舞台上,但因为他是在替中国人打战争的官司。之后的节目中还出现了欧洲的志愿者。

 

我们“感动中国”的人物也是有世界背景和世界意义的,比如袁隆平,比如种子专家钟扬等。

 

我一直觉得“感动中国”是一个好好说话的节目,是一个把这些好人、让我们敬仰的好人呈现在大家面前,让大家很亲切的节目。“感动中国”一出现,就成为一种电视现象,各地都出现了大大小小感动类型的节目,比如“感动中原”、“感动龙江”,什么好人榜。近些年又有了另外一些类型,叫“最美”,成了最美系列,一开始是“最美医生”、“最美乡村教师”。今年有了更多的最美,比如“最美支边人”,“最美应急人”,听说明年有14个最美系列。我就跟他们打听,在这些系列里面有没有最美外交官或是最美公共外交官呢?他们说目前还没有听说。为什么不能有呢?那些这么多年致力于公共外交的人,难道不是很美的吗?

 

说到这里我在想,我们怎样用媒体。媒体是一种工具,是一种现代的工具,是现在无所不在、覆盖一切的工具。它是工具我们就要用它,不用这不是太浪费这种现代的、有效的方式了吗。刚才吴会长说,很多外国人对中国的了解是有限的,我也有一些感受,比如我女儿出国留学的时候,曾经被一个美国人这样问,你们中国有蔬菜吗?我也曾经被人问,你们中国的电视里还可以有批评吗?我们最初面对这样问题的时候,你都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。能怪人家孤陋寡闻吗?我们不应该问问自己吗?我们是充分运用了各种方式让人家来了解我们了吗?如果不了解还谈何理解呢。面对这么多不了解、不理解的时候,我们怎样善用媒体,用媒体为公共外交助力,更有效地让世界了解我们,也让我们更好地融入这个世界。

 

 

(“文化自信和公共外交对话会” ,2019年11月26日。作者系中央电视台主持人)

 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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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-02-05 15:30